劉學強:漫談聖記-伊斯蘭之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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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學強:漫談聖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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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入伊曆三月,“聖紀“一詞成為了炙手可熱的詞彙,甚至三月被視為了聖紀之月,各地清真寺聖紀活動紛紛拉開序幕。這是一種大環境與小環境交互影響下的文化自覺現象。

回族穆斯林過聖紀節儀式,並非源於本土異質文化,而是源于阿拉伯社會穆斯林的做法。據阿拉伯史書記載,穆罕默德逝世三百餘年後,什葉派的法蒂瑪王朝(西元909—1171年)首先在埃及舉行聖誕紀念。西元12世紀,伊拉克國王艾卜賽義德正式把每年伊曆3月12日定為聖紀節。此後,紀念先知誕辰和忌辰活動便擴展到了其他穆斯林國家和地區。注意,在上述聖紀起源的描述中“什葉派的法蒂瑪王朝”在宗派觀念的發酵作用下,在許多人看來是個比較扎眼的詞彙,其實,我們應該用一雙慧眼去看待它。遜尼派與什葉派在中東地區好似水火不容,而中國伊斯蘭教卻寬容地接納了什葉派的許多文化載體。個中緣由何在?楊懷中指出:“元朝是波斯及波斯化的中亞穆斯林移居中國最盛的時期,也是伊斯蘭教在中國得以發展的時期。” “大批的中亞各族和波斯穆斯林進人中國,相應地把波斯文化移入。”[1]有資料顯示,波斯人對伊斯蘭教入華所起的促進作用要大於阿拉伯人的作用。因此,中國回族穆斯林重視聖紀節也有族源性的因素。

任何民族在其歷史發展的進程中都無法割斷與文化傳統的聯繫。同樣,中國回族穆斯林建立在血緣和文化基礎上的族群認同,強調其文化的原初情感,這是天經地儀的情感表達。聖紀這一形式,並非是伊斯蘭教法法定的形式,即便在我們最傳統的教法經典當中,亦沒有將“聖紀節”視為繼“開齋節”、“宰牲節”之後的第三大法定節日,誰也不敢添枝加節,因為它涉及到伊斯蘭教法的神聖性、嚴肅性。

如何定性聖紀?從其產生的文化效應上看,聖紀完全可以稱其為節日,但它不是法定性宗教節日,而是文化性宗教節日,何謂文化?文化是在特定環境影響下的人為現象。朱希祥指出:“凡是人創造出來的一切都可以叫做文化”。[2]。說白了,“文化”實際上是“人化”或“人造化”。人為性、可變性、多樣性是文化的基本屬性。

因此,有些兄弟一味地從伊斯蘭信仰的法源中去尋找過聖紀的法定依據,不管是出於力挺聖紀,還是拒斥聖紀,顯然都是思維錯位之舉。但聖紀活動,並非是凡間塵世的的世俗形態,而是一種聖俗渾然的文化載體,這一載體可以搭載多項甚至十多項主命、聖行功修。所以,儘管聖紀是波斯什葉派穆斯林的發明創制,但正象我們腳下的波斯拜毯、慣常使用的波斯詞彙一樣不會讓我們有硌腳、硌牙的感覺,相反,就象我們乘坐的汽車,不論是日系的、美系的還是國產的,都是正面積極的載體角色。用一句孫中山的名言來說:“文化是天下為公的。”

另外,聖紀對於強化穆斯林的人際關係,整合回族的文化傳統並實現文化重構具有開齋節、宰牲節所起不到的作用。正因為開齋節和宰牲節是伊斯蘭教法所法定的,因此,對於它的程式、環節是不能隨意增減。正因為聖紀是文化性的節日,具有人為性的特點,故,各地的聖紀儀式百花齊放,異彩紛呈,許多地區借聖紀舉辦未婚青年相親會、書畫展,有的舉辦籃球比賽,有的搞民族宗教研討會,有的借機給清真寺畢業滿拉穿衣掛賬等等,因此,桂格在其文中指出,“與幵齋節、古爾邦節相比,聖紀節是回族民間與外界互動較多的,且具有一定開放性的公共文化空間。”[3]總之,聖紀活動強化了各個寺坊之間的互動交流,促進了經驗分享,構成一個相互關聯的聖紀網路。

在中國,雲南地區可謂是對聖紀最為重視的地區之一。這與歷代經學大師的宣導是分不開的。比如先賢馬聯元把紀念先知穆聖提到了相當的高度:“吾人承聖恩、戴聖德。有口而不頌聖,有心而不思聖。財不因聖輸,力不因聖竭,是負恩也,是背德也。”[4]馬聯元此言的背後,不僅有對先知傳達之恩的感知,還有對借聖紀教人尊主順聖的再傳達精神的期待。施惟達在《民族村寨文化的現代建構》[5]—文中從宏觀角度將民族文化的變遷分為三個階段,即1949年以前:傳統文化的沿襲;1949年以後至80年代末期:傳統文化的消解;20世紀90年代以來:傳統文化的再造。須注意的是,第二個階段,中國伊斯蘭文化遭受了同樣的黑色風暴的淫侵,但上世紀90年代以來,伴隨著極左思潮的消退,各族各教的傳統文化都得以復興,但唯我中國伊斯蘭傳統文化經受了一次來自內部的“唯信仰式”的“透析”過程,雖然相對性地淨化了我們的信仰肌體,但其對良性文化因數所造成的制約和傷害,同樣也是值得引以為戒的。

中國伊斯蘭仍是邊緣式存在,與以往的柵欄圍系的邊緣不同的是,現在,尤其是將來,我們的邊緣存在會喪失柵欄圍系。屆時,即是突圍的機遇,又是遭受衝擊的挑戰。我們不僅需要天啟的信仰定力,還需要智慧的文化創造。前者為縱向的信仰主線,後者為橫向的文化延伸。縱向的主線最為重要,它是我們連接神聖的“天線”,離開它,我們將瞬間失去方向感,橫向的延伸同樣重要,它將賦予我們神聖的信仰以智慧之窗,有效地避免我們的信仰因無視環境差異而出現硬著陸、強排異的負面現象。   

求主佑助,希望三月的聖紀活動,能夠迸發出敬畏、自信、寬容、博愛的信仰火花,努力打造出伊斯蘭式的陽春三月。薩利赫·劉朱仙鎮清真寺2015、1、4

 

注釋:

[1]楊懷中:《回族史論稿》,寧夏人民出版社,1991年版,第29 — 31頁。

[2]   朱希祥,《當代文化的哲學闡釋》,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,上海,2005年,26頁。

[3]桂格:《傳統的繼承與重構——魏山回族聖紀節的當代變遷》,《民族研究》,2012年第2期。

[4]馬啟華:《龍門村大營清真寺至聖會功德碑記》,碑現存玉溪大營清真寺。

[5]施惟達:《民族村寨文化的現代建構》,《人文講壇》,2004年第4期。


感謝流覽伊斯蘭之光網站,歡迎轉載並注明出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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